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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傅聪的K595

发布:夜歌    浏览量:2027    发布日期:2010-12-31

第三届国际钢琴大师班(莫扎特)的压轴演出是傅聪先生。观众十分涌跃。

我坐在第四排的位置,最近距离地看到了演奏家的指骨。指骨在半截状的手套中倔强地闪动,犹如黑蝴蝶颤翼。

傅聪着一件黑灰色唐装,头发光亮而纹丝不乱,一派庄严肃穆状。他的脸色比平时略显苍白,当舞台上的灯光缓缓暗下去时,亮如凸现的岩石,显露个性锋芒。他演奏的是莫扎特的两个协奏曲:《F大调第19钢琴协奏曲K459》和《降B大调第27钢琴协奏曲K595》。与他合作的是来自墨西哥的乐队。

 以前只闻傅聪先生是肖邦最好的诠释者,并不知道他对于莫扎特有着怎样的解读。他的琴凳与别人不同,他选择了一把带靠背的椅子。端坐上面,有种刻骨铭心的朝圣仪态。当他第一次触键,我就发现他的面部表情瞬间苍老起来。随着节奏加快,力度速度同时如五彩绽放,老人在这种热烈绽放中开始了紧张的驾驭。他像竭尽全力在拼搏,在追赶。头,居然也在帮着手指剧烈运行,剧烈摇摆。本来纹丝不乱的头发,瞬间披垂而下,像浪花被礁盘撞出一片破碎的璀璨。仿佛头颅也要去触撞礁盘,直到将其撞碎。这是一种不顾一切的演奏,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投入的触键。不仅仅是专注,也不仅仅是投入,这是朝圣是殉道。

这就是七十岁的傅聪。他戴着手套弹琴已经司空见惯了。不同的是,黑色手套包裹下的十指只有前半截指骨露出来,这半截指骨在键盘上跳动闪烁得如同鸡啄米一般。

黄永玉曾形容霍洛维兹弹琴时,十个指头像十只被优美放牧的羊羔,而傅聪的这十只羊羔却如同陷入了沼泽地,在挣扎着,挣脱着,喘息着,当然是在合着节奏恰到好处地喘息,喘息出一种生命的韧度、深度还有力度。

有人哭泣了。不知道是什么真正打动了这位观众。是傅聪还是莫扎特?我突然感受到了一种巨大的冲击力,这种冲击令我在憋闷已久之后,骤然得以释放。随后,我感受到来自观众席上的巨大激动,如惊涛扑岸,卷起千堆掌声,惊雷裂帛。傅聪苍白的脸上泛起松弛的笑意。他在掌声与鲜花簇拥中,一次次往返于舞台上,却就是不肯弹安可。

尤大淳先生是上海交响乐团的资深钢琴演奏家,他在听完K595最后一个音符之后,激动地站起来长久鼓掌。他说,五十年前听傅先生弹这首曲子时,有个地方连音弹的与这一次有变化。半个世纪,他居然有着如此精细的区分判断。

巴什基洛夫是个真正的性情中人,他一把搂抱住傅聪。他说他仿佛又听到了五十年前的演出。那是1956年,傅聪在莫斯科的成功演出也是弹这首K595。年轻的 傅聪以其天才的音乐感受赢得了年轻的巴基洛夫的热烈称赞,一晃半个世纪过去,同样苍老的他们又仿佛回到了半个世纪以前。这就是音乐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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