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月,柏林爱乐乐团首席指挥西蒙·拉特(Simon Rattle)宣布将在2017/2018音乐季结束时卸任首席指挥。拉特作为首席指挥的最后一场柏林爱乐音乐会是在2018年6月20日。拉特卸任后,坊间已弥漫着他与柏林爱乐分手原因的讨论。
西蒙·拉特的指挥常以面部狰狞、夸张肢体、欣喜若狂的表情结束全曲,但这也是困扰柏林爱乐乐团一些音乐家的问题,部分音乐家发现他时常控制欲强,团员们更想要有自己的演奏空间。
据一位不具名的前卡拉扬学院音乐家透露(卡拉扬学院是柏林爱乐的乐队学院,会参加柏林爱乐乐季的正式演出或作为替补演奏家),有一些音乐家为了避免拉特的音乐会而尽可能多地请假。有些音乐家甚至认为,柏林爱乐如果一两年之内找不到音乐总监,对乐团成员之间的关系反而更加健康。
要管理一支像皇家马德里“银河战舰”那样的交响乐团非常有难度,因为每个队员都是其他球队的队长。所以柏林爱乐经常给客座指挥们制造了不同寻常的困难,乐团的著名独奏家如艾曼纽·帕胡德,阿尔布雷希特·迈耶,安德烈斯·奥滕萨默等人,习惯于自己的方式诠释音乐。乐团期望每一位指挥能给他们留下深刻的印象,但是经常排练过半后,他们下定决心还是让我们自己来吧,于是自动驾驶开启了。
2013年,乐团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否定了纽约爱乐乐团的候任音乐总监梵志登,后者当时正在顶替杨颂斯,此后梵志登没有被再次邀请指挥乐团。
1999年,当西蒙·拉特被选为柏林爱乐乐团的首席指挥时,大约有60%的成员支持。不久流言开始向媒体泄露,有些音乐家们并不高兴这次任命,这令拉特感到羞辱,并告诉音乐家这样对媒体的讨论不允许被公开。
2009年的续约,同样大约60%的音乐家投票支持拉特,这一投票表明,十年的时间没有让其地位巩固,乐手们愿意从外部向他施加压力,而乐团中的分歧并没有消除。
这位前卡拉扬学院成员回忆,2014年在排练哈斯的《黑暗之梦》(Georg Friedrich Haas’s “dark dreams” )时,当拉特喊停弦乐时,他们并没有立即停止演奏,就像是一个学生乐团,而不是世界上最负盛名的交响乐团,显然拉特不喜欢乐团的某种“自由”。
这位前卡拉扬学院成员说:“关于拉特如何处理所谓‘德国音色’的争论被夸大了,但不可否认的是,在某些曲目中,如布鲁克纳和德彪西,乐团缺乏华丽。总有一小部分人赞成用更温暖的方式来表达声音。当我观看了柏林爱乐乐团的巡演,他们演奏布鲁克纳的《第九交响曲》既缺少了传统的温暖,也缺乏清新。乐团演奏得很要命,既响亮又狂野,但没有形状和深度,好像根本没有指挥。”
2009年4月,柏林爱乐乐团在萨尔茨堡排练贝多芬第三交响曲。当时乐队的首席圆号拉德克·巴博克(Radek Baborák,上图四位圆号演奏最右者)与西蒙·拉特就音乐来回争论,直到拉特终于说:“拉德克,你就照做吧,因为我是老大。”
巴博克于2003年加入柏林爱乐乐团,并不是拉特的支持者,从对贝多芬的公开分歧开始,他们的关系变得特别紧张,在几次不同的排练中,音乐方面的讨论逐渐升级。巴博克更对一位捷克记者发表了温和批评拉特的评论,作为回应,他收到了乐团董事会的一封责难信:“他们对我不支持乐团感到不安,这与柏林爱乐乐团将自己标榜为一个具有民主文化乐队共和国是直接矛盾的。”
巴博克认为,由于他公开抵抗拉特,几场计划中作为独奏家与柏林爱乐乐团的音乐会都被取消了。巴博克于2010年从乐团辞职,目前从事独奏家,室内乐家和指挥的职业。
对于从2000年到2013年担任柏林爱乐乐团首席的盖伊·布劳恩斯坦( Guy Braunstein,上图右1)来说,与拉特的紧张关系让他在乐团的时光变得如此有意义。
盖伊·布劳恩斯坦记得1999年夏天住在巴黎,去邮局寄柏林爱乐工作申请,看到报纸头条说拉特要接替阿巴多担任柏林爱乐的工作:“我的第一反应是——奇怪”。但他还是申请了这份工作,并被录取了。
最初,盖伊·布劳恩斯坦意识到这位英国指挥家是乐团的正确人选,他说:“拉特并没有试图彻底改变柏林爱乐乐团的音色,而是选择了他喜欢的东西,添加了我们没有的东西。”
对布劳恩斯坦来说,拉特的排练技术恰到好处,他并没有为了礼貌而在艺术上妥协。事实上,布朗斯坦钦佩拉特的坚强意志,与巴博克一样,布朗斯坦也与指挥发生冲突,但他很享受这种前后反差:“这让乐团变得更加强大。”
到目前为止,拉特只接受过一次离职采访,是为柏林爱乐官方杂志《128》。在采访中,他说:“这个乐团并没有让我的生活变得轻松,但当你达到了目标,伤口也痊愈了,你就知道这是值得的。你可能需要90岁才能正确地指挥这支乐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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