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张燚
“2020可期吗?未必。”
这是2019年终我说给中国流行音乐的结束语。如今2020年结束了,我要责怪自己一语成谶。
抗“疫”旗帜高高飘扬
如果要数近年来国内现象级的音乐潮涌,那必定是去年的抗“疫”歌曲。
2020的年假与众不同。疫情从无到有,终至风声鹤唳。音乐也如从前一样,在发挥“乐与政通”的效用。上海音乐出版社嗅觉最为敏锐,在春节前就率先发起抗“疫”音乐选优活动,并联合上海广播电台和音乐家协会精选出135首作品,配以音频、视频通过广播电视和微信公众号等进行多媒体推广;中国文艺网设置专题栏目《抗疫路上,为你而歌》来推广百首广受好评的抗疫歌曲;各家电视台也不甘人后,一时间《Stay With You》(林俊杰)、《平凡天使》(邓紫棋)、《同根》(李荣浩)等歌曲轮番上阵。
“跟风”的老习气在这里也有“出色”的表演。随着数量的增多,抗“疫”歌曲也避不开创作和制作上的用力过猛和同质化。抗“疫”歌曲投机不行,仅有感情也不行。除了责任感和使命感,还要有文化底蕴和艺术水准。满篇“英雄”“加油”让人似曾相识,剪辑视频都是前线医生在医院奋战或相关专家、医护人员采访的网络片段,免不了使人审美疲劳。
夏天从秋天开始
“重塑雕像的权利”夺冠《乐队的夏天》
综艺节目是流行音乐的重要传播路径,迫不得已待在家中的广大人民群众支撑起了综艺节目的热度。《歌手:当打之年》在2019年2月7日出场后给疫情中的人们带来不少惊喜,但疫情前录制的节目用完之后不得不采用“云录制”的远程方式。于是,对2020《歌手》印象最深的可能是空无一人的剧场,其他逐渐随风飘逝,很难再让人忆起什么。
2019年的音乐爆款属于《乐队的夏天》。湖南卫视2020年主打青春牌的《我们的乐队》在3月率先出场,不过乐队还是老的辣,《乐队的夏天》告别曾经的5月,2020年的第二季是在7月底方才揭开面纱。“乐夏”开场时间变了,但控场马东没变,此人极富经验,这不是乐手或新鲜偶像所能轻易取代。“乐夏”在第二季依然有惊喜,“五条人”的艺术水准大概率不是最高的,但这队“小城青年油条”的综艺感一定是最高的,于是在一次次被淘汰后一次次被投票“捞回”,走到总决赛并奉献决赛场最具丰富性的《地球仪》。
总冠军“重塑雕像的权利”带给大众的惊喜是:他们以冷峻、理性的电音摇滚呈现了中国流行音乐的一种可能和一种高度,并大踏步走向国际舞台。
2020依然是流行音乐的小年。
《乘风破浪的姐姐》是2020年最红火的音乐竞演综艺节目,但在这里话题大于音乐,把“音乐”换成“炒菜”可能也没多少人在意。“乐夏”捧红了《阿珍爱上了阿强》,但这是“五条人”2016年专辑《梦幻丽莎发廊》中的作品,只能说明传播学违背唯物主义的“不传播就等于不存在”也有道理。
抗“疫”能留下的音乐作品并不多,虽然也有《我想和世界说》(姚谦词)这样的动人歌词:“好像春天啊已经来了/我听见小鸟在窗前歌唱/好像大海洋已经变蓝/鲸鱼都回到游玩地方。好像无尾熊已经回家/尤加利树上都睡着了吗/今年的寒假特别的长/什么时候我可以出去玩……”
疫情对于经济的负面影响很大,对于流行音乐则没有多大负面影响。流行音乐的小年如果要刨根问底就要刨问到音乐教育方面,这是个老问题。新问题是:我们的文化传媒公司和文化市场大概率存在能力和诚意不足的可能。成立于2016年的韩国“粉墨”(Blackpink)也不见得有太高的音乐艺术性,但成员Lisa在2020年中国的《青春有你》音乐竞演节目中已经狠圈了一波粉丝了。中国流行音乐还需在立体性、多元性、外推性、使命感方面多做努力,因为中国粉丝也在成长,不会像从前那样容易被忽悠。
新时代的展望
虽然在《歌手》中“一轮游”,但1998年出生、2018年出道的刘柏辛可谓2020最亮眼的新人。周杰伦是不折不扣的“旧人”,但是一杯《Mojito》的古巴鸡尾酒证明他还走在创新的路上,发行后被以多国语言翻唱。只要有价值,相信就会有平台,而不是继续相信“只要有平台就会有价值”。
“祗看后浪催前浪,当悟新人换旧人。”中国流行音乐依然表现为热闹中的落寞,无论后浪还是前浪,在2020都没有太大的浪花。那么下一个十年,中国流行音乐会好吗?
下一个十年中国流行音乐在世界中的地位大概率会提升。音乐教育跟不上也没办法,好在流行音乐并不过分倚重教育,更在意天分、悟性和社会的开放度。这么大的人口基数和这么方便的在线音乐资源,总会有人露出峥嵘。野蛮生长对于古典音乐是致命的,对于流行音乐也可能转化为机会。年终祭起的反垄断大旗对于腾讯、网易云等流行音乐平台是利空,对于中国流行音乐生态却可能是利好。
世界上流行音乐的黄金时代已经过去,中国流行音乐的黄金时代还没到来,但重现世界20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大师时代”恐怕也是幻想。在与世界流行音乐的对比中,在与国内其他音乐形式的对比中,中国流行音乐似乎可以谨慎说出以下四个字:未来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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