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纽约时报》报道，大都会歌剧院管弦乐团的音乐家们于3月16日投票接受了一项协议：歌剧院将在关停近一年后首次为音乐家们发放薪水，以此换取重新谈判薪酬的机会。

最后一家薪水未达成协议的主要乐团

毫无疑问，过去一年以来，艺术组织受到了重创。它们在财务上入不敷出，政府给予的支持也非常少，小型剧院和音乐场所正逐渐被淘汰，大型艺术机构也摇摇欲坠。而在疫情期间，艺术家们的生计也受到威胁，薪资问题成为艺术家们与机构的谈判重点。但工会与管理层的谈判从来不轻松，在疫情前，底特律、芝加哥、费城等地乐团的音乐家们都曾因减薪问题发起罢工。

可在疫情期间，为了彼此共同的利益，绝大部分乐团选择了妥协。大都会歌剧院旁的纽约爱乐乐团，去年5月便开始减薪25%，这一政策将持续到2023年8月。从去年9月到今年3月中旬，费城爱乐乐团乐手们的工资被降低到正常工资的75%；今年3月15日至9月12日期间，乐团将根据财务状况来调整薪酬增减幅度。波士顿交响乐团于去年9月宣布了一项新的三年期劳资协议，该协议将持续到2023年8月。新冠肺炎疫情给乐团造成了数千万美元的损失，为了避免进一步亏损，这项协议要求音乐家们在第一年降薪37%。

据悉，大都会歌剧院管弦乐团也成为美国最后一个在疫情期间未就薪水达成协议的主要乐团。大都会歌剧院已亏损1.5亿美元，它正寻求将其工资最高的工会工资成本削减30%，实际工资变动约为20%，当门票收入和核心捐款恢复到疫情前的水平时，工资削减幅度将降低一半。大都会歌剧院拒绝透露音乐家目前的平均薪酬，但在2014年的劳资谈判阶段，歌剧院曾表示2013年音乐家的平均薪酬约为20.2万美元。根据音乐家们接受的协议，他们将在未来八周内每周获得1543美元的报酬，虽然这还不到他们以前薪水的一半，但它为后续的各项新协议达成开了个好头。

艺术家们的生存受到严重危险

大都会歌剧院管弦乐团与合唱团从去年4月歌剧院关停就被迫无薪休假，这严重威胁到了艺术家们的生存。他们不得不依靠失业救济金生活，抢夺网络在线教学的工作机会，寻找更便宜的住房，甚至选择出售他们最珍爱的乐器来维持生活。

41岁的小提琴首席本杰明·鲍曼和家人搬到了德国的斯图加特，在当地的管弦乐团找到了临时工作。37岁的丹尼尔·哈利科夫曾贷款购买两把制作精良的小提琴，为此他需要每月偿还2600美元的贷款，但在疫情下这变得异常困难。41岁的大提琴家乔尔·诺伊斯为偿还抵押贷款，不得不卖掉珍贵的19世纪俄罗斯琴弓，并不情愿地用回了儿时用的那种较次的琴弓。他表示：“这就好比一名赛车手在一级方程式赛道上开着法拉利，但突然间不得不开着丰田凯美瑞上赛道。”

乐团委员会主席布拉德·格梅因哈特表示，在过去的一年里，乐团97名成员中已有10人退休，这导致每年退休的平均人数从2人增加到了3人。57岁的低音提琴副首席杰里米·麦考伊在乐团演奏了35年，并于去年5月退休。麦考伊说，他一直在考虑提前退休，但没有这么早。当他意识到大都会可能会休假很长一段时间时，他提交了退休申请文件，决定开始领取养老金，而不是用自己的储蓄来支撑巨大的开销。

暴露资本主义积累的危机

疫情期间大都会歌剧院饱受媒体诟病，因为它不但没有妥善照顾好自己的常驻艺术家，还利用疫情作为协商减薪的工具。里卡尔多·穆蒂曾在两个月前发表声明，其中提到：“整个艺术界都在担心大都会歌剧院管弦乐团这样伟大的乐团身处险境，甚至有着消失的危险。”大都会歌剧院现任音乐总监雅尼克·涅杰-瑟贡曾在3月18日致信歌剧院管理层，指出乐团音乐家面临的情况“越来越无法被接受”。

新冠肺炎疫情就像一个触发性事件，暴露了资本主义所积累的危机。但从一个相对微观的层面来看，它揭露了人类文化遗产与不平等、独裁、充满战争的资本主义制度之间的不相容。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现如今的古典音乐或其他表演艺术一定会受音乐厅外种种矛盾的影响。就像普通人与杰夫·贝索斯、埃隆·马斯克等亿万富翁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财富鸿沟，在疫情下贫富差距还在进一步扩大，当大都会歌剧院理事及其投资者要求削减大都会歌剧院工作者的工资时，他们自己的股票投资组合却在飞速增值。

正如涅杰-瑟贡在信中所说：“我们正面临着永远失去人才的危险。乐团与合唱团就好比皇冠上的珠宝，他们必须得到保护。他们的才华与天赋造就了大都会歌剧院，正是因为有了这些艺术家，大都会歌剧院才得以存在。尊重他们的生计、收入和福利，并且留住他们，这才能守住歌剧院的长远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