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DECCA签约的Chineke! 乐团

编译 | 贾安琪

4月底，全球知名古典音乐唱片公司DECCA宣布签约驻伦敦南岸艺术中心的有色音乐家乐团并录制唱片发行。这是西方古典音乐界为消除歧视、推进多样性发展实施的又一创新举措。

肤色是当前突出矛盾

早在“种族歧视”成为议题引发又一轮集中讨论之前，英美古典音乐界就已自发掀起过多轮“反思潮”。2020年，美国黑人小提琴家埃邦格·埃基尔(Epongue Ekille)在采访中就提到在欧美国家黑人乐手入团难、作品上演难的现实窘境。现在，这一问题开始得到英美多家艺术机构的重视：如美国奥尔巴尼交响乐团积极响应“包容性、多样性、公平与准入机会”工作组的多样化倡议，宣布在2021-2022乐季聘用8名黑人音乐家作为乐团成员参与乐季演出。音乐总监艾伦·米勒称，未来乐团还将引进正式长期的非裔美国音乐家，此前他们从未有过黑人乐团成员。

工作难，晋升更是“难于上青天”。2020年，英国音乐多样性工作组(UK Music Diversity Taskforce)发布《英国音乐多样性报告》，第一次用数据向业界揭示了触目惊心的种族歧视现实：在英国，黑人音乐家在普通岗位中占比12.6%，高级管理岗位仅占比6.4%，是少数族裔中二者比例差距最大的群体；而白人音乐家的这两项数据均超60%，是惟一在职业上升通道中占比有上升趋势的群体。

在欧美国家，有色人种机会少、发声难并非古典音乐界一家之弊，而是广泛存在于艺术界各个领域的顽疾。法国黑人演员艾莎·麦加(Aïssa Maïga)就曾公开表示法国演艺圈近年来甚至为阿拉伯裔的演员和电影制作人提供了很多机会，而黑人演职人员却没有得到同样的支持，始终有被边缘化的风险。法国导演让-帕斯卡尔·扎迪 (Jean-Pascal Zadi) 曾执导一部影片，讲述一位苦苦挣扎的黑人演员试图在法国为黑人组织抗议活动，他关于“法国没有黑人文化”的感慨也使人警醒：古典艺术界可能与电影界一样，一直陷在对黑人群体的刻板印象中，“他们缺乏正确且高标准的黑人文化代表”。

多样性不只种族问题

英国音乐多样性工作组多年来一直通过广泛科学的调查研究提供数据支撑，与政府、音乐公司、艺术协会保持联系等方式对英国古典音乐界的平权进步施加积极影响。今年5月19日，英国音乐家协会将与英国音乐多样性工作组共同举办一场多样性发展研讨会。会议将以业内欺凌、种族歧视为主题向全体音乐界人士开放，是继反种族主义“英国方案”出炉后，英国乐界组织的又一场关于反种族歧视与推进多样性发展的“大讨论”。这也是2021年3月UK music成员加入多样性工作小组后双方共同筹措的第一场大型行业交流活动。除业界人士外，协会还邀请了人力资源专业人士参与研讨，以期碰撞更多有益于乐界多样性发展的可行性举措和成果。

除了种族平权运动外，工作组还在女性主义、跨性别平权方面作出诸多努力。2020年6月，负责人雷切尔·博兰(Rachel Bolland)着眼于当年国际妇女节主题“每个人都是平等的”(Each for Equal)，倡议古典音乐界支持女性艺术家，在2022年前实现“五五开”的性别平衡，给予女性表演者更多机会。她还运营着女性创作音乐基金，在争取机会的同时为女音乐家们提供资金支持。2021年6月，工作组特别关注了LGBT跨性别群体，通过《2018年LGBT调研报告》、性别调查情报、“彩虹心灵”与“以音乐为荣”四个项目向跨性别群体表达了关切。这类以性别为维度的平权运动在国际古典音乐界也得到了广泛认可，如2020年9月在巴黎举办了首届国际女指挥家大赛，至今已举办三届。

将残疾人平权纳入多样性发展版图，也是英国乐界区别于其他国家推动乐界平权、多样性、包容性发展的一个亮点。2021年4月的调查报告显示，在英国几乎四分之一的残疾人表示，公司或组织没有针对他们的困难做合理的工作调整，超过一半(54%)的残疾或长期病痛缠身的从业者表示自己还在年龄、性别或社会经济背景等方面受到歧视。针对这一状况，英国音乐多样性工作组表示将持续推进，为残疾人、健康状况不佳的音乐家与艺术界员工创造工作机会，让这一群体能获得在音乐行业工作或志愿服务所必备的技能、经验、支持和帮助。

多样性发展走向何处

多样性是人类文明的魅力所在，更是世界发展的活力与动力之源。在交流中才能融合，在融合中才能进步。从人类文明文化进步的视角看，西方古典音乐界掀起的这场平权与多样性发展的风潮，不仅是繁荣世界民族文化艺术之所需，也是音乐艺术产业不断创新、向前发展的动力之源。

但在德国音乐学界的部分研究中，一些音乐学学者也从社会学、历史学与政治学的角度提出一种担忧：“古典音乐的制度化不仅以欧洲精英主义和帝国主义扩张的话语为特征，它的审美史同样受到其与非西方音乐的矛盾关系的影响。”基于上述原因，德国学者科尔贝(Kristina Kolbe)认为音乐界人士应警惕在音乐多样性发展过程中出现的“多样性是为主流白人文化增添趣味和色彩”的倾向。她提出西方古典音乐在吸纳多样性、谋求创新发展时，也要“包容但同时疏远它们”。只有这样，才能在繁荣西方音乐文化的同时，真正带来世界民族平权与文化对等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