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译 | 陈远馨

2月中旬，旧金山交响乐团对外宣布，乐团管理层正在与美国音乐家联合会下属的音乐家工会进行合同谈判。这一行为并不常见，以往此类谈判只有在达成和解或陷入僵局、有罢工或停工的可能性时，才会以这种手段告知媒体和公众。旧金山交响乐团乐手薪资合同问题自疫情前签订以来便多有动荡，乐手们的合同早在去年11底就已到期，但由于管理层与乐手始终未能就合同达成一致意见，致使这群音乐家已在无合同的状态下演出3个月有余。

在合同尚未谈妥的情况下，3月9日，旧金山交响乐团正式开启了欧洲春季巡演。由于此类高调的演出能为音乐家们提供极大的话语权，这场旷日持久的薪资保卫战或将抵达一个明朗的终点。

前所未有的合同改动

2019年，旧金山交响乐团与乐手们达成了一项为期四年的集体协议。该合同维持了旧金山交响乐团作为美国薪酬最高的乐团之一的地位，乐手周薪从此前的3200美元增加至3263美元，并在合同最后六个月增至3570美元。音乐家需要开始分担健康保险的费用，但退休福利也会增加。然而，疫情让乐团的财务状况发生了巨大变化。2019财年，乐团的收入为9360万美元，支出为7970万美元；而到了2020年，乐团收入6530万美元，支出7320万美元。

因此，在2020年10月，旧金山交响乐团对乐手薪资合同做出前所未有的修改。乐手们同意了从2020年10月18日至2022年11月26日为期25个月的合同修改，内容包括追溯到2020年4月开始的工资减少，以及常规工资（区别于首席工资）降至2021年9月原合同的65%。双方约定，在恢复正常演出频次后，薪资将跟随实际情况回调。

截至2021年8月31日，约65%的旧金山交响乐团员工接受了集体谈判协议，这份合同于2022年11月26日到期。2022年9月，新一轮的合同谈判开始，然而双方始终未能达成一致。

今年1月下旬，疫情给美国乐团带来的影响已渐渐平复，多数乐团的薪资水平回到了疫情前水平。旧金山交响乐团的音乐家们开始在音乐会前散发关于他们正在进行无合同工作的传单，并在社交媒体上呼吁人们关注这个问题：“我们几个月来一直在没有合同的情况下演奏，而这个乐团也是惟一一个在合同到期之前没有将工资恢复到合同约定工资水平的美国知名乐团。”“疫情期间我们做出了重大的财务调整，因为我们了解一旦恢复正常演出，薪资将会恢复。但管理层现在甚至打算进一步降低我们在疫情紧急情况下商定的薪资。”

夹枪带棒的舆论战

在2月中旬发表的新闻稿中，旧金山交响乐团管理层将其最新提议描述为：“一份为期三年合同，可使本乐团跻身美国薪酬最高的三大交响乐团之列。乐团成员目前的最低工资已经高于波士顿和纽约这些同样有高生活成本的城市。”

以下是乐团管理层提议中给出的最低工资数字：第一个财年薪资为16.5万美元，在合同结束前将增加到17.7万美元以上；平均年度合同薪酬（包括最低基本工资、合同超额工资、工龄和其他形式的补偿）：第一财年超过19.3万美元，到拟议合同结束时，逐年增加到20.3万美元以上。根据乐团管理层的说法，该提议维持了目前所有的福利水准，包括10周的带薪年假、带薪病假、全覆盖的健康计划，以及退休后每年最高8.2万美元的养老金。且合同外的报酬将使乐手平均工资总额超过21.3万美元，并逐年增加到22.9万美元以上。

然而，乐手谈判委员会主席大卫·高德利(David Gaudry)告诉媒体：管理层说法不仅不真诚，而且完全不正确。合同规定了每个音乐家每周的最低工资，任何以超规模形式支付给音乐家的进一步报酬都是在个人基础上谈判的，不属于音乐家谈判委员会的权限或控制范围。管理层在对话过程中使用不在谈判桌上的钱，人为地夸大平均薪资水平是错误且具有误导性的。管理层实际合同报价中，最低年薪为17万美元，比去年11月到期的合同规定的最低年薪低了1.5万美元以上。

高德利还表示，“去年合同到期时，尽管音乐家们一再努力，但只能让管理层同意在三个月中与我们会面两次，且会议中没有讨论任何实质性内容。他们的提议包括第一年减薪8%，不增加退休福利，到目前为止惟一的实质性协议是改变着装要求。”

影响谈判的另一重要因素是乐团人手不足。自2020年3月以来，乐团一百多名音乐家中有21人退休或离开，这是预期中的代际转移，而疫情又加剧了这种转移。乐团发言人塔林·洛特表示，“预计在未来几年里，乐团大约14%至19%的席位将会空缺。”双方都强调，尤其是在生活成本高昂的旧金山湾区，薪酬将是乐团在此期间能否吸引顶尖人才填补空缺的关键因素。

欧洲巡演带来更大话语权

乐手们在音乐会中场休息时间进行了“软示威”

今年2月，乐手们在音乐会中场休息时间进行了“软示威”。长笛演奏家凯瑟琳·佩恩(Catherine Payne)代表乐手方表示：“我们想提醒媒体，3月的欧洲巡演已临近，乐手与政府的劳资协议谈判正在升级。”尽管双方都没有明确提及此事，但所有人都意识到，此类演出能为音乐家们提供极大的话语权。

三年前，即将离任的乐团音乐总监迈克尔·蒂尔森·托马斯曾宣布欧洲巡演计划。当时疫情已开始，但其即将带来的巨大影响尚不为人知。不久后，旧金山市长伦敦布里德在疫情席卷当地前关闭了戴维斯交响乐厅以及整个市政中心的表演场地。由此，蒂尔森·托马斯的最后一个乐季和他的继任者埃萨-佩卡·萨洛宁的首个乐季的演出都被大规模取消，这也为蒂尔森·托马斯二十余年的音乐总监生涯带来一个不和谐的尾声。

三年后，乐团终于再度开启欧洲巡演计划。此次2023年春季欧洲之旅与之前的巡演计划有所不同，萨洛宁和乐团将其称为一种新的巡演模式——长期驻留（extended residencies）。除了在卢森堡举行音乐会外，他们还将旧金山交响乐团的创新节目和教育计划的全部内容带到巴黎（3月9日至12日）和汉堡（3月14日至17日）的沉浸式体验馆中，作为乐团与这两座城市之间多年交响乐和文化交流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