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有二十年没有听到他的歌声,我曾经多方打听,并找遍CD店,但始终没有看到他的CD。我奇怪这个在我记忆中是如此熟悉的小男孩,怎么突然就消逝在我的记忆深处──曾经红极一时的意大利童声罗伯蒂尼。
第一次听到他的歌声的时候我是个大男孩,那是在20世纪70年代末期的时候。那时候电台里经常播放他唱的《我的太阳》、《桑塔·露琪亚》、《妈妈》、《鸽子》等歌曲,那是我最早音乐梦。这个小男孩天使般的声音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也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意大利拿波里歌曲的那种自由纯净、透明的歌声,其次那一连串光辉的名字卡鲁、吉利、斯泰芳诺、贝尔贡齐都始于这个小男孩的歌声。
少年时代的情感是可以记忆一辈子的。在80年代期的时候,这个小男孩的声音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电台似乎再也没有播放过他的歌曲,而此后整整二十年我再也没有听到他的歌声。
这个小男孩曾经打开我心灵的一扇门,就是到现在这扇门还没有关闭。他使我意识到,一个人一旦进入艺术这扇门的话,那么出来将是困难的。一个人如果在脑海中装入太多的艺术的话,那么生活这扇门就会无情地关闭,我周围至今都迷恋艺术的朋友大多是这种结局。他们对生活得过且过,沉默、冷傲,对物资生活漠不关心,而对一心只想赚钱的人更是嗤之以鼻。因为他们曾经接触过的东西实在是太美了,就像这个小男孩的歌声那样。罗伯蒂尼那天籁般的歌喉,纯净得没有一丝世俗的污染,那是来自地中海阳光灿烂的海风,是生活,是有限的人生面对自然纵情的讴歌,是面对自然的陶醉也是忧伤,那种忧伤浸润了生命的意义。我至今都喜欢拉丁风格的歌曲,那种忧伤是如此迷人,它是来自心灵深处的活力和忧愁,是生命面对时间和年华老去的深沉感叹。
罗伯蒂尼是个传奇式人物,他的经历像一部电影。由于家境贫困,在他十三岁的时候就在罗马的一家面包打工送货。由于天赋的嗓音,他开始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并常常在客户面前引吭高歌,在罗马很多人都认识这个有着天使般歌喉的小男孩。罗伯蒂尼后来被一对来罗马旅游的丹麦录音使得他名字迅速传开。在20个世纪60年代,罗伯蒂尼的歌声传遍世界,苏联的宇航员甚至想把他歌声送到太空。
童声历来是声乐中最美的。由于还没有到变声期,男童的声音还保持着女性的音质,所以男童的音色既有女性嗓音的柔美,又有着男性的明亮和爆发力,这是一般的女声所不具备的天赋。罗伯蒂尼不但秉承了这种天赋,而且是出类拔萃的,他甚至是比一个演奏大师更难得的、一种天赐的人间奇迹。
二十年足以改变一个人的面貌,但二十年却出不了像罗伯蒂尼这样的歌手。当我在CD行再一次听到他的歌声的时候,我一下子愣住了,眼睛忍不住要夺眶而出。时隔二十年了,我甚至有些怀疑地问导购小姐这里边是不是罗伯蒂尼唱的?在得到肯定和答复后,我瞬间激动得像个“追星族”一样。事实上,在二十多年前我确实是他的“追星族”,这个小男孩诱发了我少年时代最深的梦想。当我再一次听到他的歌声的时候,我依然感觉这种天使般的声音足以使人感觉任何的梦想都是值得的,这是人类最美好更重要的了,哪怕我们生活在一个过于现实的世界。
美好的总是残酷的。罗伯蒂尼天使般的歌声也只保持了几年的功夫,如今他也从辉煌走向默默无闻。但那种天鹅般美妙的歌声只要出现一次就足以改变一个人的精神世界,我庆幸自已在懵懂的少年时代就听到了他的歌声,就像但丁遇到比亚德莉采那样,他不但影响了我的世界观,也影响我的生活和梦想。我感觉生活中还有更重要的东西,虽然我始终没有真正得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