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布莱希特·梅耶(Albrecht Mayer)1992年8月23日加入柏林爱乐乐团,在最初两年的试用期后,他已经以双簧管首席的身份在柏林爱乐乐团工作了了30年。
2022年9月,他的自传出版,他在其中分享了自己不堪的童年以及早年间在柏林爱乐的可怕经历。巴伐利亚广播公司的古典栏目(BR- KLASSIK)就本书对其进行了采访。
你在书中写道:你父亲对你大吼大叫,因为你毁了某个东西。这听起来像是缺乏信任。你自认缺乏信心吗?
梅耶:自信肯定不是我与生俱来的。自信或自尊,实际上都是随着双簧管、演出和其他人而带来的。我能感受到被需要,我也许也可以做别人做不到的事情。
你形容自己苍白、瘦弱、长着雀斑,并且难以表达自己,而且还结巴。当然,这也是缺乏自信的表现。你提到了双簧管,它来自你父亲。他为什么会把双簧管放在客厅桌子上?
梅耶:其实是因为我父亲想在我过渡到文法学校的期间找一份乐器来改善我的口吃。当时的说法是,如果你演奏木管乐器,那它可以改善语言障碍。当时我在班贝格的音乐高中正在很努力地寻找双簧管演奏者,于是我父亲就立即决定我和兄弟马蒂亚斯一起去学双簧管。乐器就这样被放在客厅桌子上,我们没有选择它,也没人问我们是不是想学它。
这招有用吗?真的是木管乐器治好了你的口吃吗?
梅耶:这当然是一派胡言。什么都没变。但是,我生活中的一切都因为双簧管而改变了,因为我突然被需要了,因为别人给了我一种我也会被需要并且可能被喜欢的感觉。当然,你与他人一起改变自己,与这个社区一起改变自己,没有什么比与他人一起创作音乐或在合唱团中唱歌更好的了。而这种社交改变了一切。
你已经说过,你是从外部得到了自信。你是否还在寻找内心的自信,不管外界如何?
梅耶:我们音乐家需要舞台,就像其他人需要呼吸空气或吃面包一样,有了舞台我们才能生存。这就是为什么疫情对我们特别不利。因为我们需要听众这一事实,所有的音乐家团结在一起。
你写道,在柏林爱乐乐团担任双簧管首席的头两年是您一生中最糟糕的几年。你写到同事如何批评你,你谈到了阴谋及它给你带来的压力。作为音乐家,这对你有什么影响?这种情况现在改变了吗?
梅耶:整整30年前了,那时候是我在柏林的试用期。那两年对我来说是如此可怕,以至于我永远不会忘记。但是我问当时的同事,其他独奏双簧管乐手或其他管弦乐独奏家时,他们表示也经历过类似的事情。那时的人有一种心态,为了塑造和训练新人,他们要极限打压这些自己邀请来的所谓的音乐天才,到一种新人即将崩溃的程度。
这对我来说尤其糟糕,因为我来自班贝格交响乐团,那里的情况恰恰相反。年轻的同事们备受关照,以便为他们提供蓬勃发展和茁壮成长的机会。在柏林,我原以为也会是这样的。我非常失望。
你曾经崩溃过吗?
梅耶:那时他们尝试让我崩溃。但我是一个非常坚强的人。我很幸运当时的老板是克劳迪奥·阿巴多(Claudio Abbado),我和他相处得很好,而且他一直支持我。但我必须说,我有十多次想过回到班贝格。
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当然压力还是非常大的,因为要求非常高。并且有了数字音乐厅,我们所有的音乐会都被记录下来。所以现场压力非常大。但是作为同事,当年曾做过那些事情的人如今都尽量不那么做了。我们都给新人足够的空间,让他们绽放。我想说的是,现在乐团的气氛非常好,而且我们彼此之间的相处非常融洽,这真的得到了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