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接触到昆曲,听说“岳美缇”这个名字的时候,全然不知她早已经是昆曲界泰斗级的前辈、大家。几年前,一个仿佛命中注定的机会,我看到了岳美缇老师的一折《玉簪记.琴挑》录影,欣赏过程中,心内涌出一种如老友重逢般的喜悦,过后和朋友谈论起这个折子戏的时候,那种喜悦仍然让我激动不已。这种感觉,让我刻骨铭心,我发觉自己喜欢上了昆曲。尽管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都没有弄清楚“岳老师”的性别,但要命的是,那一次所欣赏到的近乎完美的演绎,吸引住了我,让我再也放不开。
岳
《望乡》写苏武牧羊北海,李陵领兵五千来战,兵败后被匈奴单于诱降。李陵往见苏武,一同拜望家乡。苏武大义凛然,指责李陵降敌,李陵羞惭而去。
此前没有看到过这个戏的任何影像,在相关链接空白的情况下,这个戏给我最直接的感受是惊讶。岳老师扮演的李陵,以小官生应工,蟒袍冠带,扮起来是依旧的潇洒倜傥。只是上得台来,李陵寻到苏武,两相应对,岳老师一贯柔情蜜意的眼神,变了惊恐、犹豫、悔恨,种种复杂的表情在面上,无奈悲凉之极。坐在台下的我,起初只觉着心中一跳,当他一曲《园林好》唱罢,我才意识到,这不是我所认识的潘相柳生,正是了那个兵败匈奴,祖冢被毁、满门抄斩,被迫投了降、左右不能的李陵。
整折戏,岳老师的演唱在一贯的圆润上,加了必不可少的铿锵,逐字逐句更费心力的大段唱腔,动人心魄的表演,台上李陵满腹的委屈与悲愤,竟让在酷暑中剧场里的我,心中泛起阵阵凉意。
最初吸引我的,是岳老师在舞台上的精湛技艺,她那回映多姿的唱腔,极富韵味的念白,水袖翻飞、步履转换间传递出的美好意境,清新流丽而又含蓄隽永,让我心迷神往。但是慢慢来,对她的了解多一分,对她的敬意就深一层,我为岳老师的高尚人品、朴实谦逊而折服。我深信,岳老师以超凡的创作与表演,来开启观者心灵的共鸣,不仅在于高超的技艺,更在她灌注于演绎中的真挚
又一次偶然的机会,看到岳老师接受访问。那天的话题是关于她的
岳老师端坐在就地取材找到的一把道具椅上,在昆剧团里平日演出的小舞台中,说起了学生,谈起了昆曲。从这帮孩子小时候刚入校学昆曲,谈到如今他们渐渐在剧团能挑粱演大戏,从昆剧这个古老的剧种曾经的困境,谈到学生坚持到青年中去宣传昆剧、谈到昆剧将来的希望,她眼中时时绽放出充满笑意的慈爱光芒,脸庞上流动着欣慰的奕奕光彩。
那个冬日的午后,当岳老师在昆团的舞台上娓娓而谈时,身后是清幽的兰花背景幕布,她历经岁月而优雅沉香的面容,朴素的装着、平实又深刻的话语,甚至那把红色的道具椅子,是那么和谐美丽的一幅画面。她话语举动中,对事业深沉之极的感情,对昆曲后辈呵护备至的关爱,让旁观的我感动万分:这么美好的艺术,这么顶级的老师,真正值得我们去爱!